Relationship(1-7)

hodyang:

前面的话:自从411之后,我不再需要肖根的虐文了。OOC预警。


故事背景:打败了撒玛利亚人之后,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故事梗概:


Root露出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我们轮流在对方住处过夜,我们分享生活和工作很久了,除彼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约会对象。Shaw,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这听上去像是一段长期和固定的关系,任何正常人都会告诉你这叫做交往。”


Shaw被这些事实吓坏了。



1.


这件事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当那天晚上,Shaw恋恋不舍地离开Root的身体,从Root的大腿中抬起头来,寻找Root的脸,她如愿以偿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画面:Root赤裸的上半身软弱地倚在床头,如弓般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她的脸色泛红,眼神迷离,额头上的乱发再一次被汗水打湿。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颤动,如同被一波波的海浪颠簸的小船。


像往常一样,Shaw静静的等待着Root这一次高潮的离去,眼睛重新恢复清明。这个时候的Root显得不一样了,她想,不仅仅是因为诱人。没有那么多烦人的废话,没有那么多过于用力的微笑,她简单地遵循身体的最大本能,没有力气再去扮演平时的伪装。实际上,当Shaw第一次发现Root在此之后会有一点点不自在的时候,她觉得很新鲜。Root很火辣,而那点害羞让她显得更特别了。


好在现在她们更熟悉了,Shaw会很耐心的停下来,等待Root重新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然后对自己绽放一个甜美的微笑,好像对自己工作的赞赏。某种程度上说,她很享受这种时刻。无论是医生还是特工,Shaw总是显得专心致志,精于此道。Shaw不会夸下海口,但她习惯在所有事上努力做到最好,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从这个角度上说,她没道理不让自己的床伴得到最好的性爱体验啊,这简直可以上升到Shaw为数不多的道德准则之一。


Root一如既往露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容,没有说话。Shaw兴奋地凑过脸去,用两手撑伏在Root之上。那双如同狗狗一般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离Root的脸庞如此之近,Root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得意。她伸出一只手,抚摸住Shaw的脸。


当Root的手捧住Shaw的时候,Shaw还以为这是一次接吻的邀请,然而Root修长的手指划过Shaw的脸庞,停留在她的嘴唇上流连不去,最后伸出大拇指抹去她嘴角的不明液体。


Shaw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直到尝到Root的味道才明白过来。


这个动作温柔地让Shaw想起小时候妈妈曾如此为自己拭去嘴边的残留食物,她的笑容和那天的透过玻璃门的夕阳一起凝固成Shaw记忆里的画面。Shaw也许永远不能完全懂得妈妈凝视自己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平凡而普通的她在那微笑的那一刻显得如此美丽而永恒,但小小的Shaw默默的记住了这一切,任它隐藏在自己大脑里最深处的位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这个画面沉淀成回忆里母亲的模样,直到时光把它打磨成Shaw对爱的理解。Shaw认为自己不会懂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但她拥有一个正常温暖的童年,她有一对发自内心爱着自己的父母。曾经有过。她曾直视他们的眼睛,意识到自己也许永远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留住这样的时刻,但她下意识记下了这些,像按图索骥的孩子;她认得这些情感,就像盲人永远不会看见太阳,但记得住阳光的温度。


于是在这一天,这一刻,在这个Root体贴的一个小动作后,Shaw按下心中震撼,重新对上了Root的眼睛,她看见了,并吃惊自己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或者又情愿自己从来没有看见——她看见了,看见了Root眼睛里流动的温柔和盛也盛不满的爱意。Shaw通常忽视这些东西,一半是她不在乎,一半是她本来就不擅长,何况这是Root啊,她总是显得过于热情和不够真诚,Shaw通常认为是她借此在夸大自己的感情,而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她是在隐藏自己的感情。


但在这样的情动时候,谁也不需要伪装,谁也无法伪装,连Root也不能。


Root看着她,带着藏不住的自豪宠溺和小心翼翼的珍视,好像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宝藏。她的眼睛明亮灼人如星辰般闪烁。她是如此快乐而富有生气。Shaw想起Reese的话,关于爱一个人会如何改变自己,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但那个人不该是Shaw。也不该是Root。


Root眼中的感情是如此的强烈,让Shaw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她从床上直起身体,一点点的拉开和Root的距离,感谢上帝,她纹丝不动的脸上不会泄露半点心中的情绪。周围的氛围依然暧昧和甜蜜,而Shaw身体里的欲望在逐渐退去。Root,此时的她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和脆弱,正一无所知的望着自己。


“呃,我想喝点啤酒……休息一下。”Shaw说,她现在当然需要时间。“你想来一瓶吗?”Shaw补充道。


Root摇了摇头。


Shaw干脆地翻身下床,穿上一条牛仔裤。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灰色背心,尽管胸口那块已经被汗湿透了。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出了更多的汗。Shaw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漫不经心地扭开瓶盖,狠狠地灌了一口,冰镇的啤酒肆意流过她的喉咙,沁人心脾,让人清醒。


现在她觉得好一点了。Root还在床上,灯光把一切照的那么温馨。但这暂时影响不了她。Shaw找了个餐椅坐了下来,黑暗完美地笼罩着她,让Root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小口小口地抿着啤酒,尽可能冷静地进行着思考。


尽管这听上去很混蛋,第一个跑进Shaw脑子里的念头就是逃跑。然后她悲哀的想到,这里是她自己的家。她不能穿上衣服随随便便离开,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这让Shaw想起自己通常找乐时总是在外面过夜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但这是Root啊,她会带着让你心爱的披萨和啤酒登门拜访,会在你进门的时候摆出红酒和牛排的烛光晚餐,而通常来说你没法阻止她,因为你被她的食物占据了所有的注意力和她耳朵里有个知道一切的机械上帝。


“Shaw,你还好吗?”Root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担忧。


“还好,你不赶时间吧?”


“不,TM没给我什么指示,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Root的语调愉快,暗示明显。


所以逃跑也没什么用,Shaw又丧气地想。Root不是陌生人,她是传达命令的使者,一起工作的伙伴,是用性命相托的队友。你今天离开这扇门,明天又会在finch那见到她。他们是团队,他们是……Shaw不想说,但她心里知道,他们是家人。Shaw又喝了一口酒,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在经历了撒玛利亚人的一切之后,她怎么可能逃跑?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会和你的同事上床。因为这会把工作和私人时光变得难以区分,因为复杂的关系会毁掉简单而可爱的工作。Cole了解Shaw这一点,所以他掩饰的很好,直到临死前才忍不住表白。Shaw没法责怪他,她愿意为他的死不惜代价讨回公道。但如果时光倒流,Cole还活着,Shaw会在他表白的那一刻拒绝他,并结束和他的合作。


Shaw那天晚上想起了她曾经的诸多规矩,包括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不要和同一个人上太多次床。但是Root打破了她所有的规矩。也许是因为她们还年轻,又都拥有漂亮的脸蛋和迷人的身体;也许因为她们都很有才能,都聪明又骄傲,同时认可着对方。也许因为她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感到了强烈的互相的性吸引,也许因为她们花太多时间在一起,并肩战斗。在战火硝烟之中,在世界末日之前,太多东西需要发泄;也许因为她们都怎么不在乎规矩,都在光明和黑暗的危险边缘,忍不住紧紧抓住对方。


不管原因是什么,Root打破了她所有的规矩,而Shaw在那天晚上认识到了最严重的一种后果。她喝光了整瓶啤酒,意识到Root还在床上等着自己。她站起来,走向Root,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个可怕的念头——Shaw仿佛觉得自己行走在冰上,脚下已经出现无可挽救的裂缝,每走一步都能听得见更多冰块裂开的声音,而最终崭新的事实会像崩塌的冰面下深邃的湖水一样吞噬自己——


Root可能爱上了她。


 


2.


Shaw忐忑的回到床边,Root用目光迎接她,表情让她松了一口气。慵懒而游刃有余的躺在床上的Root是她所熟悉的,至少现在的Root看上去没有那么不设防了。她嘴角带笑,但凝视着Shaw的那双棕色的眼睛深沉的让人琢磨不定。也许有些人会气恼Root的复杂多变,但Shaw从来不浪费时间去理解这位天才黑客到底在想什么,Shaw爱她身上成熟神秘的部分,爱她时不时带给她的惊喜,这是她们之前心照不宣的游戏,也是Shaw的人生哲学,无论别人如何花样百出地打出一个变化球,Shaw只需要集中精力去接面前的球就可以了。简单、愉快、充满挑战。这个平时的Root几乎让Shaw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恐惧:也许那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她想,这种事情她是搞不定的,但Root不会,她远比自己懂得人心,所以她不会蠢到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二轴人格障碍——


像是难以忍受Shaw的傻站不动,Root堆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迎了上来,她的手亲昵地环绕住Shaw的脖子,她的嘴唇尝起来还是那么温热又充满挑逗,迅速打断了Shaw的思考。尽管稍稍为Root如此主动感到吃惊,Shaw的手已经毫不犹豫地托住Root的臀部用以加深这个吻,这一次,两个人都像是想要弥补什么似得拼命把自己往前送,让这个吻立刻变得更加激烈和深入。


Root的舌头灵活的在Shaw的嘴巴里打转,像是要躲避Shaw的追击又像是在引诱。她的手已经顺势抽出来在Shaw的身体游走,像是苦恼Shaw的背心过于粘人,Root直接向牛仔裤发起了进攻。


在Root巧妙的打开拉链脱掉她的裤子的时候,Shaw有了短暂的分神,她停下这个吻,呆呆的看着Root,像是还没理解Root将要做的事一样,而Root热爱这不合时宜的迟钝,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点调皮:“现在轮到我了,不是吗?”


Shaw认为这句话的确很公平,但在这个不寻常的晚上她不得不担忧的更多,事实上,尽管她很想努力做的让Root满意,但她的身体却像背叛了她似得僵硬的要命。她能感觉到Root的手指已经伸进了她的内裤,并在敏感的部位上慢慢的摩擦,但这一切的动作并没有让她足够的兴奋起来,尽管这通常来说是很不寻常的。她和Root了解对方的身体很久了,她不太可能在这种事上对她撒谎。


Root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惊讶地审视着自己,让Shaw也觉得尴尬了起来:“抱歉,也许多一点时间会好一点。”她捧起Root的脸努力让自己重新回到状态,但是她的大脑像是被太多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念头占据,她的进攻变得软弱无力,Root轻易地推开了她,她的目光在Shaw的脸上怀疑地左右巡视,好像面前的不是Shaw本人一样。


“发生了什么?”Root直接问。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发生了什么?Shaw问自己。也许是Shaw的身体比她的大脑诚实,它拒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Shaw叹了一口气。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事。”Shaw下意识简单的说。过了一会儿,Shaw意识到这样的回答不可能应付Root,她闷闷的补充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Root笑了,像是一个解嘲的笑容:“你是指突然中途跑去喝酒的部分还是现在你自己毫无反应这一部分?”


“……我不知道,也许今天我的确有点不在状态。”


“你心里有事。Shaw,这的确有点奇怪,因为明明半个小时前你还是好好的……”Root停下来,目光突然前所未有的变得认真,Shaw恨她这样,她看Shaw的样子好像要把Shaw看透了。


“哦”,一段很长的沉默后,像是自己的观察终于有了答案,又像是自己终于下了决定,Root突然开口,伴随着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意识到呢。”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的照耀下是琥珀色的。


“什么?”Shaw咽了下口水,她发现说话变得有些艰难。


“你意识到了,你意识到我们正处在一段美好的关系当中,这让你坐立不安,性致全无。”Root轻声的说,好像这是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一样。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这句话如同丢下一个炸弹,在她们之间爆炸了,Shaw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不,我们没有。”她一字一顿地否认,想把每个字母都灌注了更多重量。


“好吧,”Root缓慢地问,没有直接反驳Shaw的回答,“那你上一次和别人上床是什么时候?”


“我不需要你的机器来告诉你我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如果上一次Shaw还抑制了自己的怒气,这一次她已经接近怒吼。


“事实是,”Root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没有告诉我,sameen。”她的目光有点担忧的看着Shaw指出,“我也不需要。”


Shaw语塞,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吧,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Root露出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我们轮流在对方住处过夜,我们分享生活和工作很久了,除彼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约会对象。Shaw,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这听上去像是一段长期和固定的关系,任何正常人都会告诉你这叫做交往。”


Shaw被这些事实吓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Root,很努力地想从Root找到那些平时的戏谑和调笑表情,来证明她听到的不是真心话,只是另一个Root激怒她再讨好她的把戏。但是没有,笑意停留在Root嘴角,但远未到达眼底。Root平静的双眼看着她,带着坦然,甚至有点轻松,好像她想这么做很久了似的。


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晚上,Shaw想,Shaw发现了Root的秘密,她还没有消化这个事实,天知道怎么回事,从来都半真半假的Root就突然打出一个直球,这么巧地狠狠击中了Shaw的门面,把她打的头晕眼花。没错,她明明之前还在想这些事,想得头痛,但她没有想到,这些话,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从Root的嘴里说出来了。


她想咆哮,想摇晃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想第一次弄清楚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Root的话如同一个开关,所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从她的四肢百骸里一瞬间涌现出来,开始冲击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肿胀不已。这些情绪远比她想的来的复杂,Shaw根本无法分辨,无法抵挡。她站立如同孤岛,只能发现它们远比愤怒来的深,来的有力量。


 


Root看见Shaw从和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小个子女人侧过头,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像是永世都不想分开了。她的手扶额,像是要努力思考,但又烦躁的放下手来,回头不可置信得看了她一眼,好像自己已经疯了似的。


也许她的确已经疯了。Root不在意自己在世人里的印象,疯子只是天才的另一个意思。但在全世界最在乎自由最害怕感情,也许也是其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人面前,如此认真直接地强迫她定义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比她一个人要闯进德西玛总部还希望渺茫。这简直就像是在自杀。


也许她的确已经疯了。否则现在她不会如此的冷静,只是默默地看着Shaw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双腿大力像是要铲破地板。说起来她或许应该庆幸,Shaw现在还没有拿起来枪来射下她的膝盖。但她不需要,不是吗,她随便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心碎了。


一直以来,Root装作不在乎,她装的太好,甚至骗过了自己。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早就陷进去了,这么多么愚蠢啊,她还以为自己掌握这段感情的主动权。但巧舌如簧不会让你真的就免受伤害,不是吗?好在Shaw回应了一些,尽她所能的。她也以为自己会满足,特别是撒玛利亚人之后,只要Shaw活着就够了。只要她活着就够了,她以为。


但是上帝啊(她不是指她耳朵里的那个),她早该想到,人总是贪婪无厌,而爱是在一个沼泽深潭里越陷越深。假装自己没有爱上Shaw变得一天比一天困难,特别是早上在她身边醒来的时候,她看着Shaw那张安睡着的脸,内心都会涌起一些莫名的感动和燃烧的冲动,她想要更多的Shaw,全身心的,每一个瞬间,完完全全属于她的Shaw。这念头让她饱受折磨,心力交瘁,尽管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Shaw啊。


因为那是Shaw啊,她再一次看向Shaw,就连此刻接近爆发边缘的Shaw在她眼中都显得如此可爱。好吧,她弃了械,放弃了伪装,屈服了自己的欲望,赌上了一切。要么得偿所愿,要么一无所有。她想起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她就是这样孤注一掷地找到了机器,打败了撒玛利亚人 ,命运对她向来不错,而她现在等待它最重要的一个判决。


 


Shaw已经转过身来,Root可以看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愤怒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了,一切表情都从Shaw的脸上消失了。一阵恐惧摄住了Root,她突然想起这才是Shaw原本的样子,但她努力不受影响地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甜美无辜的笑容。


“我们不是那些人。”Shaw声音如这个黑夜一样低沉,她很严肃,因此显得有点呆板。


Root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的正常人之间的交往,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Root。”Shaw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正常。”


Root明白了,Shaw站在那里,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她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她犯了一个错误。


她早该料到了。她输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是早就输了吗?


“听着,我很抱歉,如果我的一些行为让你有了误会——”


Shaw看上去很诚恳,但Root站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


“得了吧,Shaw,收起你那套对每个人都说过的混账话吧,这并不会让人更好受的。”Root边穿衣服边说。


一阵沉默之后,Shaw说:“你真的很好。”


也许Shaw她的语调前所未有的柔和,Root的身体因这句话停顿了一下。


“我们一直进行的都很好——”


“STOP!”Root忍不住喊出声来。她的怒视截断了Shaw的话语。泪水在她的眼眶在打转,但意识到Shaw在做什么的时候,Root反而笑了:“你认真的?现在就开始怀念我了?”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Root告诉自己,还不是。


她打起精神,恢复了讽刺人时常用的甜腻语调:“噢,Shaw,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也不知道你这么话多。”


Shaw没再回答。如果Root能够看Shaw一眼,她会看见Shaw此刻的茫然无措,像一个孩子欲言又止。但她现在太忙了,忙着把扔的到处都是的内衣捡起来,忙着把皱皱巴巴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忙着用全部的力量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忙着把涌进眼眶的泪水逼回身体里。


Shaw看着Root穿好衣服,两人都没再说话,在这段沉默不能变得更诡异和愚蠢之前,Shaw开口:“你要去哪?”


Root整理了一下表情,给出一个标准的Root式的微笑,“我想这从此就不关你的事了。”


在泪水掉下来之前她终于离开。


Shaw没有挽留她。


当然她没有。


 


3.


Shaw的初吻发生在14岁,对象是校园篮球队的主力成员,长得高高大大的黄金男孩,笑起来还有点羞涩,但足以让女生尖叫了。他在询问是否可以吻她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像比赛中那么自信,但Shaw没有拒绝。那个不得不让男孩大大地俯下身来的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Shaw几乎还在迷惑就已结束。男孩却显得兴奋不已,从此更经常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Shaw后来觉得他们应该把“接吻就意味着同意你当我的男/女朋友”这条警告写进学校的课本里,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一些人当时没意识到的,比如她。


但老实说,Shaw并不讨厌他,也许是他篮球打得挺好。虽然他大部分时间的话听上去都有点无聊,而Shaw并不会每次都去看他的比赛,拜托,那是啦啦队才干的事情,顺便说一句,她发现那些啦啦队员也不太欢迎她。


直到有一天,啦啦队中其中的一位金发女孩,其实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出现在她的面前,充满愤怒地连珠炮似的指责了她一通,从头到尾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Shaw茫然地看着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大概理解了她的话是在说自己如果不爱布兰迪,就不该拖着他。


这是Shaw青少年期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说到爱这个词。女孩说完之后并没有离开,意犹未尽地继续盯着她。也许是自己的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吓人,女孩不再那么理直气壮,显得有些心虚。Shaw花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傻站在这里是因为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不得不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谁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我没有兴趣;如果是布兰迪的,让他自己跟我说。”


女孩终于离开了。过了一个星期,Shaw在食堂看到了布兰迪和那个女孩坐在一起。他们对视的时候有点尴尬。女孩继续摆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只好斗的鸡。相比之下,布兰迪看上去还是那么羞涩,他看着她,眼中似乎还闪动着痛苦之色,然后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Shaw收回了目光,继续路过了他们,一个脚步也没有停。


在把那天的鸡肉放进嘴里的时候,她意识到,布兰迪这个星期的确很少出现到她的面前了。好吧,从好的方面想,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但Shaw低估了青少年们有多么无聊,女孩子们又多热爱八卦。当她在女生厕所听到这个故事的第十八个版本,这一次她变成一个被人拒绝而在被窝里默默痛哭的怪癖女的时候,她终于决定不再沉默了。这没道理啊,她每天都按时洗澡,保持卫生;她准时上学,成绩不错,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奇怪。她只是把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花在格斗这个她热爱的运动而不是叽叽喳喳地讨论怎么变得更流行上而已。


于是这天下课后,抱着书本,在学生储物柜旁,她找到了布兰迪和他的新女友。她走上前,布兰迪同样看见了他。别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氛围。她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毕竟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说话了。而且她的确有一句话想对他说。


“你知道,你(当初)可以跟我说的。”Shaw清楚的说。


第一脚Shaw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布兰迪的膝盖上,痛得这个一米八的男孩扑通一下跪下来;然后她扬起手中的书本,好像是一本厚厚的生物教科书,毫不犹豫地反手拍向正抱着腿呻吟的布兰迪的头部,直到他的脸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在他女友的尖叫和周围反常的寂静中,Shaw大步走开,离开了学校。


Shaw承认在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有点爽的。


 


第二段感情是高中的一个女孩。其实她们并不在同一个班。有一天晚上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小混混在打劫一个女孩,看上去十分业余,连拿着小刀的手都在抖。Shaw本想当做没看见,但其中一个混混突然把女孩推到了墙壁上开始粗鲁的搜起身来,好吧,这就有点过分了。Shaw只好走上前一本正经地提醒他们:“没有人告诉你们,要对女孩礼貌点吗?”


尽管Shaw的格斗教练经常告诉她,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这次,礼貌好像没什么用。在把他们都打跑之后,Shaw才注意到那个之前缩在角落的女孩低着头走过来,Shaw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想,如果是说句谢谢就不必了。她正准备走开,但女孩拉住了她的手,她惊讶地回头,顺着女孩的视线却发现,在搏斗之中,她的手被小刀划开了一道浅浅地口子,此刻正在流血。女孩突然跪了下来,又让Shaw吓了一跳。她从被丢在地上自己的包里——那个Shaw之前奋力保护的东西——她发现根本没什么钱——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很轻巧地包扎起来。


Shaw看着女孩专注苍白的脸,瘦弱的手腕,意识到为什么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会成为混混的打劫对象,她发着呆,直到阿丽莎最终抬起来脸,向她露出一个“已经包扎好了”的开心笑容。


Shaw讪讪地收回手,并不擅长和别人近距离接触的她并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呃……谢谢。”她说,礼貌一点总没大错。


她看见阿丽莎惊讶的表情,然后又化作一个开心的笑容,好像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阿丽莎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和Shaw完全不一样。直到认识到她,Shaw才明白柔软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造物主真是奇妙。她的父母并没有教育她这其中的区别,但老实说,她也不在乎,Shaw就是Shaw。


阿丽莎润物细无声的待人处事风格让Shaw通常难以拒绝。很多时候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就和阿丽莎呆在一起了。但是她们的确度过了一段挺愉快的时光,阿丽莎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能包容Shaw的硬脾气,它随着年纪增长变得更愤世嫉俗了。而且她很会做饭。大概是因为是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的缘故。


但所有好时光都有结束的时候,Shaw慢慢地厌倦阿丽莎的陪伴。她太胆小、太无趣,没法理解Shaw热爱的事物,而且过于患得患失,照顾她好像她是一个婴儿。但这些事情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敏感的阿丽莎已经意识到了。终于有一天晚上,她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Shaw第一次发现原来阿丽莎还会如此的激动。


争吵以阿丽莎含着热泪大声询问她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爱她结束。Shaw瞪大眼睛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看见阿丽莎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熄灭。


 


事情在上了大学以后,突然变得好多了。医学院是一个忙碌的地方,而大家都是成人了。Shaw专注在学业上,面对尸体其实比面对活人容易的多,她不可思议地以优秀的成绩提早毕业。但在私人生活方面她也没有亏待自己,她既和男性也和女性做爱,男性原始的冲动和激情是她所喜爱的,但女性更了解彼此的身体愉悦。Shaw迅速学习成长起来,毕竟她的专业也帮了点忙。那个时候她自诊了自己的二轴人格障碍。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她松了口气,她再也没谈过感情——如果说之前的也能算感情的话。


但是偶尔也会有人(有男也有女)并不满足于只和她上床,Shaw讨厌拖泥带水,她只好摆出一副混蛋的样子,直到他们死心。


 


也许她就是一个混蛋。那天晚上Shaw看着Root离开,但她那张极力忍住泪水的愤怒的脸在她的眼前久久不散。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充斥了她的内心,她突然想到,自己是多么熟悉这个场景,她是多么习惯,习惯了自己——


在爱这件事上让别人失望。


 


4.


那天晚上后,Root消失了。整整三天,她没有收到Root的一条消息。Shaw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并不了解Root,或者说她不了解那个离开她视线的Root。她不清楚Root的其他时间在做什么,比如说,她休息的时候会喜欢干点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否也会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打开啤酒喝起来?Shaw没法想象这样的画面。Root总是来去匆匆,但每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都会显得精神抖擞,她是如此擅长于扮演先知,让别人相信她是如此自信的处于一个伟大而进展良好的事业中,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个世界的所有的问题。


除了那天晚上。


Shaw告诉自己,Root才是错的那个。是Root搞砸了她们的关系,她碰触到了自己的底线。这让Shaw忍无可忍。Shaw可以允许她取笑她,欺骗她,折磨她,把她留在一个危险的地方等死。Shaw对这些都接受过了。


但她应该知道有些话永不该说,它们说出来就是毁灭。就是结束。她才是应该感到愤怒的那个,实际上,她的确感到了愤怒,她愤怒这个愚蠢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愤怒她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动了真情,而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她们这种人身上。她愤怒明明她才是打破平衡的那个,为什么却能这样理直气壮地一走了之?


在她们的关系上,Root一直是主动的那个,以至于现在Shaw发现找她变得无比艰难。Root没有固定住处,Shaw也不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她曾经把一个追踪器偷偷放在她身上,这好用过,因为尽管大家都没明说,Root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她默许了。


但现在,Root显然不想被找到。


 


这天早上,站在空荡荡的废弃地铁站里,Shaw终于忍不住,她尽量地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随便的问候,向finch和Reese抛出:“Root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Finch和Reese惊讶地对视起来——Shaw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看上去就像能用目光交谈似的。实际上,他们的确能。


他们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对视,像是达成了一致,而最后总结的往往是finch,他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有道理:


“我们不知道,Shaw女士。实际上,我们以为Root在联系你。”


 


5.


也许现在并不是问这个的好时候。Shaw想,她顺手折断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但这个问题就这样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来了,好像她自己已经思考了很久似的:


“坠入爱河是一种什么感觉?”


Reese扔下他手中那个已经丧失行动力的倒霉蛋,在百忙之中定身回过头看她,他们站在一个脏乱的后巷里,一堆被打败的街区小混混躺在地上打滚,还在发出很恼人的呻吟声。Shaw清楚地看到了Reese眼中的震惊。


而Reese并不是一个容易震惊的人。


他看着她,好像这辈子都没想过Shaw会对他问出这样的问题。


“爱是……嗯,是……”Reese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最后忍不住说:“发生什么事了吗?Shaw。”


这不是Shaw想要的回答。也许是她问得太突然了。她掏出手枪,打中此刻那个锲而不舍爬起来,企图在背后袭击Reese的人的膝盖。Reese听到他的惨叫,只皱了皱眉头。


也许她不适合和他谈论这个,她是说,他们都能把自己的背后放心的交给对方,但他们之前从来没认真讨论这些事,他们从不仔细过问对方的感情生活。


Shaw曾经觉得这很酷。


 


6.


那天下午走回家的时候,Shaw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朵的蓝牙里响起。


“Hi,Shaw。”Root简短地说。


Shaw呆立在当场。


“Did you miss me?”Root甜甜地问,语调听起来那么熟悉,就像往昔。


尽管Root看不见,Shaw依然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她没有心情,直接问出了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在哪儿?”


Root听上去笑了,她说:“那我就当你是在想我了。”


Shaw知道她现在应该回她一句Shaw式的俏皮话,巧妙地否认Root的自我感觉良好,就像之前她无数次做的那样。


但她突然说不出口,实际上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耳机那边的Root也随之小小地沉默了一阵:“……好了,其实我只是打电话来看看你和John有没有顺利料理完街头的新帮派的——”


“就这样?Root?”Shaw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发现自己的怒气正在冉冉升起,这几天她实在受够了。“那你呢?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又躲在什么鬼地方,闲得打个电话只是为了问候我?”


“我很忙。我也有机器吩咐我要做的事。”Root冷静地指出。但Shaw很难相信她的话,在打败撒玛利亚人之后,机器还能有什么新威胁?


“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Root突然低沉地说,好像猜到了Shaw的想法。“或者——”她浅笑了一下,“其实是你愿意再和我在谈谈那天晚上的事?”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肯放开这个话题——”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谈论你自己的感情——”


“那天晚上离开房间的人可不是我!”Shaw大声的喊出来,怒气冲冲。


“……我会在下一个更合适的时候打过来的。”Root说。


Shaw毫无办法地听见Root单方面结束了谈话。她回到现实,在周围人奇异的眼光中意识到自己是个在大街上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傻瓜。


该死的Root。


 


7.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Root都在争吵。Root从来不出现,只在耳机里和她说话。Shaw不知道Root之前是怎么忍受机器这么对她做的,但shaw觉得自己才要变成那个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


 


“好吧,那天我的确不该离开。”Root说,“可是你知道,你的脸色的确很可怕。Shaw,你不适合那么严肃的表情。”


Shaw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我认真地思考过你的话了,你说“你不正常”,在某种意义上,是吧。但我们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正常,每个人。走在大街上,机器能够轻易地告诉我每个人,无论他看上去多么普通,他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许我们该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么特殊。”


“这话从一个前杀手嘴里说出来真是太有说服力了。”


“这就是重点,我曾经是一个杀手,但我转变了,我变好了。”


“那听上去太棒了,也许你也能给我找一个上帝,然后他的手杖一挥,我就变好了。”


“我不知道,机器帮助了我,但,Shaw,真正的关键在于你自己愿不愿意变好。你相信的东西值不值得你变好。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能感觉到你的一些情感,它们只是被压抑太久了。”


“等一下,你现在是在扮演医生吗?”


“也许没有你扮演的好,但我的确有一本心理咨询师证书,它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用在杀人上。”


“比如在了解你的心理状况上。Shaw,你只是一个曾经的外科医生,而不是精神科。一个心理疾病的诊断需要长时间的接触观察和严格的病理测试,我打赌你没有这么做。”


“我不需要什么诊断——你不会了解这种感受,就像从小心里就缺了一块——该死的,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停止分析我。”


“也许你该试着不要把所有人都往外推。”


……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说了些大实话。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说出来,那太愚蠢了,除了坦露自己的软弱外毫无益处,不是吗?但你可能想不到,我现在感觉很好,Shaw,诚实永远是最佳策略——承认自己爱上一个人没有你想得那么难。”


“我知道你在害怕。”


“我没有害怕。”


“不,你就在害怕,每次我说爱这个字我都能感觉到你畏缩了一下。我现在甚至能想象你的表情。”


“你最好想对了 ,我现在非常的愤怒。”


“愤怒,当然,但为什么愤怒?Shaw,你想过没有,你愤怒是因为你发现你处理不了目前的这个棘手状况。你面对一个全新的领域,而我在邀请你走进来。但你在害怕。害怕会显得无助,而你讨厌无助,所以你愤怒。”


“不,闭上你的嘴,我只是对你愤怒。”


“你想对我愤怒多久都行。但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人帮忙了,我永远在这儿。”


……


……


“我知道我们从没认真地说起过你被撒玛利亚人抓住这件事,你的自尊心不会让你谈起它,这听起来就像是在诉苦。而我也学会了对你身上的那些伤痕装作视而不见。你也一样。我想你大概在Finch他们那边听说过我那时有多疯狂有多黑暗,同时坚定不移地相信你还活着……但那不是真的,至少不是全部。”


“真相是,我崩溃了。每天晚上我都崩溃了一次,觉得自己脆弱的就像一堆聚成人型的沙子,你只要轻轻一触摸我就会掉下来,散落一地。那个时候我会真的相信你死了。然后第二天早上我又会挣扎着把支离破碎的自己一点一点拼凑起来,让复仇的火焰完美地燃烧着自己,直到我重新充满了力量,可以继续寻找你。”


“我甚至和机器有了分歧,我发现我学会了质疑它。”


“……我没想到我会说这么多……Sameen,你只消失了一年多,但我觉得这花费了我一辈子的心力。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但你当初真不该那么做,那么轻易地离开我,一个好笑的事情是,我需要你活着,比你自己还需要。”


“你还在听吗?”一阵沉默之后,Root轻轻地问。


“我在听。”


“谢谢……”Root吸了吸鼻子。“这真有点难为情。我发现最近我很爱哭。也许我已经老了。”


“你没有。”Shaw抗议。


“你从来不会这么想,对吗?我是说,你只比我小两三岁,但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有的时候我看到你,仍然会让我想起我高中校园里的那些个酷小孩。”


Shaw不确定这是一个赞美。


“但是我已经老了,老到在不断地在回想过去的事情,老到再伤心的过往也可以轻描淡写地提起。我三十七了,有一天我意识到,在我的家乡,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结婚,有了几个小孩,活的幸福美满。别误会,我从来不觉得我会成为她们之一,我生来是为了要完成更伟大的事业的。”


“而我现在已经完成了。我们解放了机器,在她的带领下,打败了她无比强大的邪恶双胞胎,默默拯救了这个世界。现在,上帝之光在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每一根光纤、每一个节点、每一个无线信号里流动,她的无数双眼睛如同天上恒久不变的繁星,无时不刻不在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我们——Harry也许不会同意我的诗意,但这难道不美丽吗?”Root慢慢吸了一口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没有被我无聊死吧?”


“没有。”Shaw说,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擦拭着枪管。


“你可真温柔。Shaw,这就是为什么我敢说你是对我有感情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这一点呢,你是那么勇敢,你直视敌人的枪口,你在死亡面前毫无畏惧,一次又一次逃了回来。为什么你会害怕——”


“Root。拜托,这是我们唯一没有吵架的一次谈话了,我不想破坏它。”


“好吧。我说到哪了?我说到我老了。你看我记性也变差了。撒玛利亚人被打败了,而大家都活了下来。这一切都……过于尽善尽美了。我感到不真实的幸福的同时,又感到惶恐,我迷失了,我失去了目标。Shaw,你一直在做一份救人的工作,那很好。可惜我不觉得我能把我杀人的老本行重新捡起来。我也不觉得自己会习惯适应世俗的那些上班啊升迁啊赚钱什么的。现在我有点理解Finch为什么天天躲在他的老鼠洞里了。”


“也许你该找个新目标。一个更难的。”


“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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